第1416章 告别

……
  伊寻羽的脑袋砸在了地上。
  并不疼，但那种独特的落差感却依旧要命。
  顾不得叹气，伊寻羽翻过身站起，入目看到的是圣安妮越加模糊的身影。
  淡淡的哀伤感涌现，伊寻羽皱眉片刻，终于还是露出了不解的目光。
  她不理解圣安妮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  “你的存在在消失。”
  “对。”
  圣安妮笑着点了点头，表情倒是又恢复了最初那娴静柔弱的样子。
  “因为刚刚的祝福？”
  “嗯，其实伊寻羽你应该知道，虽然同样来自于原初大陆，但我并不像是卡撒一般强大而拥有智慧。我不是原初者，我只是圣翼一族。”
  圣安妮点点头，叹了口气说道。
  伊寻羽没有在意圣安妮的话语，只是尝试着向前伸出手，但却不能像之前一般通过接触来传递力量。
  察觉到这点，伊寻羽皱起了眉。
  两人之间的存在之力，已经变得无法互通。
  “知道的，不知道的，很多事我都只能一点点的去琢磨和学习。折腾这么久，能有现在的成果实在不容易。而无论在什么地方，你想要去做什么，就必须要付出些什么。”
  继续说着，圣安妮抬起手显露出掌心一团金色的火焰。
  “这是我在轮回里面积攒的所有记忆，各式各样的种族，各式各样的身份。其中甚至有变成树发呆几百年被人砍倒，又或者变成小虫子被鸡吃掉的故事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伊寻羽看了眼金色火焰中时不时闪过的画面没有说话。
  “其实这里面还有我的记忆，从开始到现在的全部记忆。这些——我全部都不准备交给你。”
  圣安妮说着握紧拳头收起火焰，看着伊寻羽挑眉的动作轻轻笑了。
  “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，不想因为这些记忆而让你被污染掉。”
  “别的无所谓，但其实我对你的过去挺感兴趣的。”伊寻羽说道。
  “不给哦，因为我们太相似了，所以一旦给你看了我的记忆，你肯定会被我同化的。”
  圣安妮摆动手指，态度坚决的说道。
  “我的计划呢，首先是培养出我心中最理想的一世，弥补掉心中的遗憾。这一步骤，心中已经超额完成了。其次呢，是和这一世见个面，把该说的全部说好，不能让你什么都不知道，把精力放在寻找真~相这种无聊的事情上。最后，则是我带着过去几世的记忆，从真灵上消失，使你取代我的位置，成为真灵上唯一的一世。到时候，融合了真实之眼的你，就算当不成原初者，随便混个鬼神的位置还是很轻松的。”
  “然后呢？”伊寻羽问道。
  “然后你就继续按照自己的步伐活下去，只不过因为圣翼族真灵的特殊性，你这一世便是最后一世，也是唯一的一世。”
  其他真灵会如同人类一样经历降生婴儿的懵懂期。但伊寻羽，即使死掉，即使灵魂消散，只要真灵不消失便会在之后无数次投胎中，在诞生的瞬间取回所有记忆。
  “你呢？”
  伊寻羽没有在意圣安妮的这些说明，只是继续问道。
  “当然是消失了。”圣安妮耸耸肩。
  “如果想的话，你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吧？停下，我能让你的计划变得更好。”
  伊寻羽皱起眉，没有任何理由，但她确实并不希望圣安妮消失。
  “伊寻羽。”
  “嗯？”
  “有时候，活着也并不一定是件好事。对我来说，我现在的计划便已经是最完美的那一个。”
  “所以你是自己活够了，现在还让我好好活？”伊寻羽渐渐虚起眼睛。
  “拜托，我都活了几万年了，让我歇歇吧。”圣安妮叹了口气。
  “休息也不一定非得永眠。”伊寻羽继续坚持道。
  “对了，你对安妮名字总是那么执着，其实也和我名字有关。因为我叫圣安妮，所以你在外面才总是想用安妮做假名的。”圣安妮生硬的转移话题说道。
  “哦。”
  伊寻羽的目光依旧平静看着圣安妮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与伊寻羽相互对视，圣安妮无奈的叹了口气，抬手扶住额头。
  “我本来想潇潇洒洒的就这么离开的啊，现在被你缠的一点都不帅气了。”
  啪、
  圣安妮一下子仰躺在地上，用手腕遮住眼睛，心情疲惫的说道。
  “因为我觉得应该把你留下来。”
  “舍不得我走？”
  “只是觉得你应该留下。”
  伊寻羽不为所动。
  “换些更有意义的问题吧。”
  圣安妮笑了笑，闭上眼睛说道。
  很坚定的，没有给伊寻羽继续说下去的机会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察觉到自己无法改变对方想法的事实，伊寻羽无言中，又一次发出长长的叹息。
  “他就在外面，不去见个面吗？”
  “已经见到了，也就没必要再见面了。”
  圣安妮说着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，“而且也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  伊寻羽同样在纯白空间中躺下，仰头看着没有边际的纯白。
  即使没有问题，伊寻羽也希望可以和圣安妮相处的时间再久一些。
  “对了，你之所以无法凝聚翅膀，也是因为我的影响。等我消失后，你就可以给自己凝聚漂亮的翅膀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我很早就不在意这些了。”
  “是这样啊。”
  圣安妮的存在在渐渐消失，如果伊寻羽没有猜错，这种状态应该是可控的才对。又或者，伊寻羽可以用自己的存在之力去暂时填补上这份空缺。
  但很遗憾，圣安妮拒绝了。
  “再告诉你一个秘密，所谓的真实之眼，其实就是原初者的眼睛。”
  “卡撒也有？”伊寻羽微微挑眉。
  “没错，所有的原初者都拥有真实之眼。”
  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  疑惑解开，但伊寻羽现在却很难对这些提起兴趣。
  “还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伊寻羽没有回答。
  “那么最后，就请你以伊寻羽这个身份，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吧。再见，不，永别了。”
  告别之语落下，圣安妮的身影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，最后只剩下一根金色的羽毛静静飘落。
  虚空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，关于“这样的告别真的一点都不帅气”的抱怨声。
  伊寻羽伸手抓~住这根羽毛，看着羽毛上的颜色渐渐淡去，最终消失。
  这次，圣安妮是真的走了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怅然若失、
  ……
  现世、
  猫形的容器静静悬浮在空中，一个半透明的虚影将其包裹在内。
  卡撒，以人形站在废墟之上，仰头看着被混沌包裹的空间。
  纯白空间内的一年只相当于外界的一瞬间，但这种规则对于卡撒却并不适用。
  卡撒望着天空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，眼中先是露出一丝疑惑，然后是恍然，最后变成了怀念。
  “原来是你吗……”
  环抱双手，卡撒眯起眼睛喃喃说道，动作也出现了些许僵硬。
  那些为数不多的，被卡撒主动选择遗忘掉的记忆之一。
  突然间，卡撒脸上的表情收敛，双眼收缩成更加狭窄的竖瞳，语气也随之变得冰冷。
  “兔子。”